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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烟四起,崇祯十七年,李自成攻破北京,末代皇帝朱由检在煤山自尽,标志着甲申之变。仅存的锦衣卫千户沈炼,与皇帝相守至最后一刻,此刻中年的沈炼,面容坚毅,身形挺拔,眉眼间透着凌厉的杀气。数十年的刀光剑影,将他磨砺成了一台完美的杀人机器,甚至比当年的丁修更为冷酷。
帝国行将消亡,沈炼与皇帝相对无言。朱由检叹息道:“事到如今,无力回天。”他哀叹着大明二百七十六年的开国历史,愧对祖宗,愧对百姓。情深之处,泪如泉涌。
王承恩试图劝慰,然而朱由检摆手打断。他知道过了“江东”,仍旧是“霸王”,但能否过江,他心中已有决断,绝不南逃,他要以身殉国,为国尽忠。
王承恩跪地,无论皇帝做出何种决定,他都会誓死相随。朱由检看向沉默的沈炼,沉声问道:“沈炼,你现在官居何职?”沈炼刚要表态,王承恩抢先答道:“他是千户。”
朱由检拍了拍沈炼的肩膀:“千户?多年辛苦,难为你了。”随后,他特封沈炼为正三品锦衣卫指挥使,赐蟒袍,准备了赐死的物品。
然而,当皇帝决定殉国时,他却特别嘱咐沈炼送太子朱慈烺离开。任务紧急,沈炼不敢推辞,换上便衣,与太子离开皇宫,一路向南。
与此同时,紫禁城中飞出的信鸽,向南而去。原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则在暗中布置,命旧部陈胤前去拦截沈炼。而沈炼与太子混入流民,准备借着破城之际南逃,但快出城门时,陈胤认出了他们,双方展开激战。
沈炼急于脱逃,连斩数刀*退对方。陈胤见势不妙,呼喊引来了闯军骑兵。沈炼疯狂斩杀,但太子朱慈烺却被陈胤趁机掳走,直奔城外闯军大营。沈炼惊出一身冷汗,策马追击。
出了城门,天色渐黑,沈炼迎面遇到了一个扛刀牵马的男人,却发现太子朱慈烺正在马背上瑟瑟发抖,身上脸上全是鲜血。沈炼闻言一怔,那句话太熟悉了……
三人一路疾驰,星夜南奔。十七年后,丁修老了,须发皆白,沟壑蔓延,看起来像行将就木的老人。左手还断了一指,不知何故。他对过往只字不提,但他的杀人技应该又提升了。陈胤的实力虽不及沈炼,却也能交手二三十回合不落下风,这给了他追杀沈炼的胆气。
三人找到一处破败的庙宇暂时休息。寺庙虽破,却有人烟。老和尚不肯说法号,只说原本姓孔。小沙弥没有法号,只被老和尚呼作喂。三人表明只是暂歇,对方劝他们多住几日避避风头。
朱慈烺问起为何知道他们要往南,小沙弥笑着回答,不往南还往北呀!看出他们是京城逃出来的富家少爷,不然哪能雇得起凶神当护卫?
午后,三人正欲吃饼充饥,小沙弥端来三碗肉汤。朱慈烺欲接受,却被沈炼按住,婉言谢绝。沈炼解释路上见不到活物,太子闻言,沈炼的话已经很明白了。
入夜,丁修按捺不住怀疑,悄悄溜到和尚的居处。他怀疑老和尚会武功,不一般。未曾想,寺庙里除了他们师徒,还有一个女人。她已经干巴巴了,暗黄的脸上失了血色,只剩一口气吊着。小沙弥在喂药,老和尚在叹气。
老和尚说救不活她,让沈炼放她走。沈炼拿出一锭银子,足够治病。老和尚连连道谢。
丁修提议连夜赶路,沈炼附声;但朱慈烺久居深宫,经不起这般折腾,他一言否决,决定天明动身。晨起,雾色霏霏如雨。朱慈烺恢复体力,走出小院,沈炼安慰他,保证安全。
快出山门时,丁修拔刀而出,一跃数丈。山门劈开,迎面而来的是一个白衣女子。沈炼察觉异常,但没有跑出去,而是护在朱慈烺的身边。丁修这一刀终究没有劈下去,她太润了。沈炼将朱慈烺按回去,顺便往他脸上抹了点灰。丁修姓丁名修,号加钱居士。
丁修虽然没有劈下去,但他手中的长刀握得更紧了。因为雾气中渐渐浮现出百余人的身影,衣着各异,乍看以为是官匪群盗。但再细瞧,却是惊骇——为首那人骑着黑马,是建奴。朱慈烺低声问道,沈炼冷静解释,建奴早就入关多次,他们从山西进入,在北方各地劫掠,崇祯十二年的济南之屠,十多万人惨死刀下。
朱慈烺默然,意识到建奴是当时有预谋地在各地留下势力,为将来的入关之战做铺垫。他安抚太子几句,悄悄将御赐的绣春刀抽出,寒光凌冽,摄人心魂。沈炼站起身,与丁修并肩而立。女子脱力,累昏过去。太子急忙上前抱住,沈炼和丁修相视一笑,现在是他们不打算放过这百人了。
望着满地的尸体,朱慈烺一脸惨白,趴在地上呕吐。女子苏醒,沈炼用力地扶起丁修,他伤得比自己重。丁修这人,能处。沈炼和丁修的差距又回到了十七年前,但对方似是地位很高,至少是贝勒贝子,说不定是野猪皮的儿子。如此一想,自己和丁修的差距又回到了十七年前。不过幸亏剩下的百十号人都是混吃混喝的流寇,这才让二人杀了个痛快。
朱慈烺擦了擦嘴,说道,沈大人和加钱居士的本领可与那西楚霸王媲美……这百人斩的事迹本王定会命史官记下。丁修没理他,反倒是嫌弃地拍开沈炼,不满道,这算什么,当年老子出关,在白山黑水间杀了个痛快,手上的亡魂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就这?嘶......你轻点,淦!!
沈炼一边给他上药,一边询问那女子的来历。女子唤作宁儿,出身山东登州府的名门世家。丁修听她自述出身,似是想起了什么,仿佛疼痛也减轻了许多。早些日子流民群盗攻破了府城,她和家人离散,与贴身侍女漂泊到此处,本打算进京求援,谁料国都沦陷……她那贴身侍女也是习武之人,之前就是为她阻挡追兵而死。
宁儿泫然欲泣,恳求几人带她上路,在南直隶她有亲戚当官,到了那边也能给他们安家置业。朱慈烺微微一笑,答应下来。沈炼面露迟疑之色,他的任务是保护朱慈烺顺利登基,尽量少惹麻烦。丁修见几人看他,背过身去,没有说话。
陈胤抓太子的计划失败,前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却还活着。他没有抓到太子朱慈烺,也就丢了投名状,他的投诚反而被闯王所恨。李自成怒火冲天,越想越恨。骆养性被毒打至死。老和尚和小沙弥跑了,只留下死去多时的女子。至于那些流民群盗,大概也是他们找来的。几人想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相视无言,默默收拾行囊,继续南行。
朱慈烺是太子的秘密在一路的旅途颠簸中被暴露了。宁儿天性纯良,也对太子渐生情愫,互有好感。朱慈烺暗下决心,将来登基了要立她为后。南京方面得知闯军破城,天子殉国后,乱作一团。凤阳总督马士英意图拥立福王朱由崧继位,而东林党领袖钱谦益则属意潞王朱常淓。
沈炼丁修带着朱慈烺已经到了南直隶的地盘。淮安府中,镇守淮安的东平伯刘泽清认出了外甥女宁儿,惊诧于她怎么会在此地。宁儿惊喜地告知太子等人,说舅父邀请他们一聚。沈炼风闻此人暴戾恣睢,不想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