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网友 发布时间:2022-04-24 1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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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心网友 时间:2023-11-01 11:23
公元前222年,也就是秦王嬴政二十五年,秦国的将军王翦等率兵平定了属于楚国的江南一带,降百越之君,以吴、越地为会稽郡,设郡治于吴,也就是今江苏省的苏州;在现在宁波市境内设置了鄞、鄮、句章三个县。由此,鄞县作为一个县级行政建制正式开始登上历史的舞台。此后直到公元8-23年,东汉王莽“改鄞曰谨,鄮曰海治”(《汉书·地理志》),这段时间计15年左右。隋文帝开皇九年?穴589?雪的时候,“平陈,并馀姚、鄞、鄮三县入句章”(《隋书·地理志》),直至隋终,先后隶属吴州、越州、会稽郡,计31年左右。唐武德四年至武德七年,析故句章县置鄞州。至唐朝终,都称鄮县,先后隶属越州、明州,计283年左右。从五代梁太祖开平三年始,改鄮县为鄞县,并一直沿袭不变。1958年12月至1961年12月鄞县建制撤消,归宁波市,计3年。以后恢复鄞县建制,直到2002年撤县建立鄞州区至今。可见,鄞地没有以“鄞”命名的年代合计仅约332年。秦王嬴政设置鄞县时,大致包括现今的奉化、宁海、象山三县全境,及鄞县南部,现在奉化市的白杜是县治。故宋宝庆年间纂修的《四明志》说:“奉化,会稽郡鄞县地。今县东白杜里有鄞城山,山下有广福院,旧云鄞城院,即古鄞县治所也。”鄞县的地域范围后来时有调整变更,但基本区域稳定在今宁波市境内。综上所述,至今,鄞县建县历史长达2230年,而以“鄞”名县(州)的年代合计约1898年。所以鄞县是我国最古老的建制县之一,“鄞”字作为一个独特的地理文化符号,是鄞地经济社会发展和文化传承的“根”和“线”,是鄞人两千多年相互认同、识别的标记。 “鄞”字因其古老而独特,也常常使外地人产生语音和识别上的混淆和错误,通常是以“勤”误作“鄞”,当然也为鄞州的对外形象带来了认知上的一些困惑。所以5年前撤县设区时,也有人提议,借此机会把鄞县改为明州区、四明区,甚或是东钱湖区,以方便识别,但主政鄞县的首长们力排众议,达成共识,认为如果没有了“鄞”字,后人对鄞地丰富灿烂的历史文化会产生认知上的更多困难,所以果断地选用“鄞州”为区名,坚决保留了“鄞”字这个人文符号,着实难能可贵。 ■众说纷纭释得名 人类总喜欢探究生养自己家乡的过去。也因为如此,由古及今,试图诠释“鄞”县得名由来的亦为数不寡。宋以来四明(鄞县)诸方志多有解释,鄞籍著名学者如王应麟、袁桷、全祖望等均颇有钻研。*时编著的《鄞县通志·文献志九》汇集了历代释鄞各说。鄞籍著名书法家沙孟海亦于上世纪50年代撰有《鄞字说》。因详见于旧方志、新县志,这些都恕不赘述,兹综述概括如下:一是“赤堇山”说。成书于东汉的《吴越春秋》云:“县有赤堇山,故加邑为鄞”。这里的赤堇山历来也有两种指称:沙孟海先生认为是指现在鄞县塘溪镇原赤堇乡的赤堇山,俗称银山冈;今人所编著的《奉邑文化集锦》等又指古鄞县县治白杜的赤堇山。上述或简称为“堇山”。二是“赤堇草”说。清代史家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云:“夏有堇子国,以赤堇山为名。堇,草名也,加邑为鄞。”用作草名的“堇”字,早已简化了。赤堇草今名紫花堇菜,俗称紫花地丁。三是“王鄞”说。元朝曾坚等编的《四明洞天丹山图咏集》云,秦始皇派王鄞来甬东驱鬼移山塞海,遂以王鄞之名命名县。此说发轫于宋,流行于元朝。上述说法,以第一种为甚,*《鄞县通志》等均持此说。 我们注意到,由于历史分析方法运用的缺失,古越语文献和研究的欠缺,以及缺少从音韵学、训诂学、文字字源学、姓名学等多学科对“鄞”字的钻研,从而导致对“鄞”字本义理解上的偏颇,导致上述对鄞县得名解释中的牵强附会。1996年中华书局出版的《鄞县志》,在第一编“政区”第二节“县名”中,独辟蹊径,别出心裁地提出了“鄞,越语地名,本义无考”的观点,但至今尚无学者对此作进一步的解释,以至于使得鄞县得名的“赤堇山”说风行多时,且以讹传讹,流布极广,几成定论。 据查,“鄞”字最早出现的文献典籍是大约春秋时著的史书《国语·越语上》,距今已有近2500年的历史,有“句践之地,南至于句无(今诸暨一带),北至于御儿(今嘉兴一带),东至于鄞,西至于姑蔑(今太湖一带)。”“东鄞”之地,春秋时属古越,在会稽之东。“鄞”作为一个形声组合而成的地名,它的产生在“鄞”这个县名出现之前,所以“鄞”字本义和初始引申义的发生和演绎地,应当在中原。许慎《说文解字》土部曰:“堇,粘土也,从土,从黄省”。段玉裁注:“从黄者,黄土多黏也。会意。”《说文解字》堇部曰:“堇,黏土地。”所以黄土为堇,是本义,许慎训为粘土,便是引申义。沙孟海曾在《鄞字说》中引用这个观点,无疑十分恰当而准确。因此“堇”字的本义可直译作“黄土地”;“鄞”字是“堇+邑”,则会意而可以解释为“人群聚居的黄土地”。 至于以“堇”字为古鄞县名的本义,用以代称之说,则值得斟酌。“堇”有多个读音,几种释义,除作“黄土”解外,名词作草名、菜名、颜色名,假借作“仅”、“槿”、“土堇”,其他还有解释为“涂”、“时”、“诚”等的。《康熙字典》、《汉语大字典》等语言工具书中,“堇”与“鄞”截然不同。《说文解字》邑部曰:“鄞,会稽县,从邑,堇声”,段玉裁注:“鄞,其字初作堇,后乃加邑。”段注只说明形声的“鄞”字是由会意的“堇”字演变过来,当时中原地区的人们创造的,后来用以命名鄞地的这个“鄞”字,是从“堇”字发展而成的。但“堇”是否就可以等同于县名“鄞”呢,是否就可以直接把“鄞地、鄞山、鄞水”写作“堇地、堇山、堇水”呢,本义为“人群聚居的黄土地”的“鄞”字,难道就是鄞县得名的由来吗 其实,后来命名鄞地和用作县名的“鄞”字本义为何,跟“勾无、御儿、姑蔑”和古“句章”县名一样其实难详,都是古越语的音译而已。这正如浙江大学教授陈桥驿在《萧山方言趣谈》(方志出版社2004年版)序中说:“古代越人是一个只有语言没有文字的部族,现在留下的古代越词越语,都是越音汉译。”当然这个汉译要加引号,古越人时华夏民族尚无汉人之说。 的确,鄞地一带,其时被文明开化的中原视为遥不可及的“东夷”、“南蛮”,好像现在的原始人类或一些没有自己文字的少数民族。“yin”只是一个古越人对自己居住地的语音认知,由于无文字的记载可以查证,现在已难以弄清它的原意了。而当时有文化的中原人用已有的“鄞”字把它记录下来了,所以这是个注音字。不然,那个时候鄞地的文明史已经跟中原同步,鄞地与中原的人文沟通,已经有书面的交流而无障碍,岂不谬哉?陈桥驿又说:“正是因为越语汉译,所以后来进入这个地区的汉人,往往望文生义,用汉*释越语。例如以汉人传说中的尧释馀姚、舜释上虞之类。”后人囿于学识和爱乡情结,以及民俗的因素等,往往以“汉”义释古越语的音译字,这种望文生义的结果,便会产生种种本土化的自圆其说。沙孟海先生的《鄞字说》不厌其烦地论证“鄞”县的得名源自他的家乡“赤堇山”的观点,当属此类。东汉袁康辑录的《越绝书》记薛烛为越王句践说剑,有“赤堇之山破而出锡,若耶之溪涸而出铜”,以及《战国策》、《吴越春秋》提到的赤堇之锡,在绍兴县,我国古代历史文化中有一些影响,当然不是鄞县得名的原因。但古鄞县(包含现在的奉化)的几处赤堇山,除宋朝的鄞县方志外,东汉以前我国重要的历史文献中并无涉及,亦无佐证,远在中原的王朝焉能得知,且以此命名?此外,赤堇乃草,因草以命山,因山以命县,恐怕也是望文生义罢了。 越语“汉”译为后人创造不少生动形象的神话故事提供了想象的素材,鄞县得名的“王鄞”说也是一例,《四明洞天丹山图咏集》见于道藏,乃宋以后道士所妄作,已是公论。明人乃有夏禹时堇子国之说,钱大昕认为:“俗语不实,流为丹青。”(《潜研堂集》卷十九《鄞县志辨证》)越语“汉”译衍生的种种绘声绘色的神话、故事和传说,让历代好事者在当地也附庸、制造了形形色色的地名、庙宇和所谓的印迹,并激发了不少文人墨客的文情诗性,从而创造了众多且有一定影响的历史文献和文艺作品,如绍兴县王坛镇的舜王庙、上虞县的舜井,鄮县的县治现在五乡镇宝幢的同岙被说成是秦汉时的商贸重镇等等,都是这类情形。尽管如此,上述这些物质、非物质形态的文化遗产,因为相对于今人而言,已经是古人、古事和古迹、古籍,而且传播已久,有一定的影响,古往今来已经深深地融入到当地的经济、社会和历史文化的长河,所以在历史学、地理学、地名学、社会学和民俗学乃至文学等方面有其一定的价值。清朝学者李慈铭在《越缦堂日记》(同治八年七月十三日)中也说:“姚、暨、虞、剡,亦不过以方言名县,其义无得而详。”以“鄞”名县何尝不是如此,所以1996年版《鄞县志》的解释显然是正确的,即是由音译的古越语地名套用,而成为专有县名的。作为县名的“鄞”字,其得名的明确表述应该是:“鄞,古越语地名的音译,本义无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