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谷外几十里有一座小城,因为过往寻医问药者络绎不绝,这座小城极繁荣。
“幼时玩乐很少来这儿,”漂泊十年,也唯有药王谷深处的茅草屋才能称作她的家。近乡却未情怯,倒很是轻松愉悦。
自那日争执后,夜烺能感受到仙女姐姐对自己的态度有所改变,然而他不敢多想。每每此时,夜烺总会在心中暗暗嘲笑自己:怎会变得这般卑微,且在一女子面前?
“你看,这条路的尽头有一间糕点铺子,那里的茶花酥很好……”玄衣女子微扬素手指着不远处。
“幼时,师傅出门归来,总会为我捎来许多许多……我尝过大陆其他地方上百种茶花酥,都不及这里的。十年不曾回来,我带你去尝尝……”
夜烺受宠若惊,他一向不善言笑的仙女姐姐主动拉着他的衣袖寻那糕点铺子。“这茶花酥的做法,我一定要学。”
沧海桑田,小糕点铺子变成了雅致的茶楼。
茶楼的牌匾用药草隐约掩着,细瞧才看得出四个墨迹轻淡的字“药翁茶楼”尤其药翁两字,像特地用水洗过。
玄衣女子口中呢喃着这四个字,一股悲凉涌上娇颜。
夜烺明白,这个牌匾必定与仙女姐姐的过往有渊源,所以才引起了仙女姐姐的伤情。夜烺轻轻拉了拉自己被女子抓着的袖口,并未多话,其实他更想将她拥入怀中。
“走吧,想来是换了店家……”
凄苦落寞的玄色背影与周遭嘈杂的人群显得那么格格不入。暮风忽起,消瘦身影脚下的步子更显凌乱,夜烺心如针走。
锡夏大陆,三宗四府凌驾于帝国之上。
玄衣女子和夜烺走的巧,小茶楼里刚好有新书目。
“洛恒,绝翎宫宫主嫡传弟子,由他代表绝翎宫应药王谷之邀,对药王谷来讲可是涨足了面子。”
“江湖传言,他可是宫主的继承人,他承袭万元诀剑意,他玉树临风,宛如画中谪仙,他品行上佳,洁身自好,他钟爱发妻不曾纳妾……”
说书人突然抚尺一下,“呔,各位客官,今日咱讲的就是这关于洛恒十二年前的一桩旧事……”
“话说十二年前,夜烺随宫中长老拜访玄黄颠,实则商议洛恒与玄黄颠主人的小女儿乔菱的婚事。途径野狼横行的土骨山,洛恒英雄,在野狼群里救下一女子,”茶楼闲客竖直了耳朵。
只听得说书人轻叹一声,“坏就坏在这女子身上,谁知那女子竟恩将仇报,不知廉耻地闹上绝翎宫,非说洛恒与之定下终身,在绝翎宫山下一守就是半年……”
“……乔菱毕竟是世家千金,上前对那女子说到‘既定终身,日后必让洛恒娶你过门’那女子听的此言,是喜不自胜……”
台下闲客窃窃私语讥诮讽刺,咒骂侮辱,此起彼伏。
二楼雕栏旁雅座黄衣女子很是受用听的这段闲书,薄唇微启,轻品茗茶。动作有些刻意却显得很是优雅,只可惜样貌平平。
“……正那女人自喜之际,人群中闯出一肮脏傻子,嘿嘿,众客官猜上一猜这傻子为何人?……正是那女子的夫婿!”
接着,傻子如何教管婆娘,那女人如何被赶下绝翎宫,说书人说的绘声绘色,赢得满堂喝彩。
客栈桌上摆着十几盘点心。
桌旁站着满面面渣的夜烺。
纤纤玉指轻轻捏起一块茶花酥,余温尚在,细细品味其中清甜的情意。
“只不过提了一句,他就亲手做了这么多茶花酥,当真难为他了。”玄衣女子瞧着夜烺满脸都是面渣就想笑。
见仙女姐姐只尝一块,夜烺甚是紧张“难道不合姐姐口味,那我再去改……”
“诶,不必了,这个很好……先去洗洗脸,你现在哪还有一点画楼主人的样子。”仙女姐姐调笑,倒令夜烺生出些许羞涩。
夜烺梳洗完毕,玄衣女子指了指桌旁的座位,示意他坐下。
“十二年前我轻信歹人,声誉扫地。恩师气不过,欲为我报此仇,反被乱棍杖杀……”
“姐姐莫说了,自揭伤疤很痛,而且姐姐的过往夜烺不在乎。”夜烺很是认真。
玄衣女子苦笑,“都十年过去了,还能多痛……当初我轻信那人,以为他是个重诺之人,为了他,我不在乎那些个女人三番两次的羞辱,我还踏遍大陆,一年时间就打下所谓素手仙医的称号。我以为可以得到他师门的认可,等来的是他的定亲之宴。”
“姐姐……”
玄衣女子自己都不知道她的眼神有多凄凉“他的定亲宴,我身败名裂。我被算计成一个傻子的妻子,满身骂名。我最不该将实情告诉师傅,害师傅被玄黄颠下毒手……我葬了师傅,化身为魔,制出几十种毒,在他大婚的前一天,杀了玄黄颠外围十个分座座主!”
“他们逼上药王谷,掘墓弃尸……而后十年,我漂流在外,躲着追杀,也杀着那些仇人。”
夜烺一把抓过玄衣女子的手放在心口“可恨我没早生十年,挡了姐姐十年漂泊之苦!”
玄衣女子未抽回手良久,莞尔一笑,“当年那些想见我一面的公子哥不惜自残求医,可还没有一个像你这样缠着我不放的……”
“姐姐,我……”
“我是家族弃女,自幼跟着师傅师傅自称药翁,那我也以药为姓,至于名字,你替我想个吧……以后,莫再叫我姐姐了……”
未完待续 药香茶花酥 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