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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情】河岩街(6)

2024-12-14 来源:要发发教育
我不是被留守的那个儿童

文|候佳年


第六章:

周四上午何拉留在宿舍收拾东西,爸爸已经安排好了,何拉将跟着老家一个姓田的女人去河岩街,爸爸说那人是什么亲戚,她要喊田姐。

她在舅妈家用的被子都不是什么好被子直接丢掉不要了,书什么的太重也不要,只有箱子要带上。爸爸说他们在河岩街没有老家的腊肉,所以他请了田姐在镇上买些腊肉,箱子带上就是要在镇上的车站和田姐汇合时装她帮忙买的腊肉。

舅妈无言的站在旁边看何拉收拾东西,她双手环抱在胸前,仍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

何拉折了衣服转身对着她:“舅妈,被子我就不要了,您看您要的话就收下,不要我就拿到楼下去丢了。”

舅妈的脸终于有了变化,她缓和了神情:“嗯,你留下吧。”

何拉再一次环视了宿舍检查确定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才弯下腰提箱子,书包里装着衣服,箱子是空的。剩下的米何拉在昨天给冯玲了,她只说她吃不惯那米,冯玲也没怀疑,感激不尽地收下。

费力地提着箱子走出舅妈家大门的时候舅妈也随着走出了门,她喊了一声何拉,然后说注意安全。

何拉开心地仰着下巴笑了,走过校门口时何拉看见关闭的校门想到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开始上课了。班主任应该也收到了爸爸打过去的电话,所以班上同学应该也知道何拉离开了,他们会有什么反应呢?

何拉不好奇,她只是想到同学们会有所反应。张婆婆正在眯着眼睛打盹儿,何拉笑眯眯地看着她花白头发上的灰尘默默地在心里和她说再见。

田姐在镇上的车站等何拉,何拉从前不知道有这号人,在她的认知里老家的村子是很大的,山路那么长,而长长的山路两边有那么那么多的人家,那些人家她只认识一部分。

田姐是她所不认识的,但是爸爸让何拉叫姐姐说明这人应该很年轻?因为心情好,所以何拉忍不住猜测起来,应该很漂亮吧?

见到田姐以后何拉有点小失望,因为叫姐姐不能代表年轻。决定称呼的除了年龄更有辈份。由辈份决定称呼的田姐实际年龄比何拉爸爸还大。

何拉不认识田姐田姐却是认识何拉的,何拉老远就看见一个小个子的中年女人背着大蛇皮袋向她走过来。何拉不知道她就是来找她的,看见她笔直走来何拉连忙往旁边一避。

田姐叫她的名字她发懵地看着她。

“我是田姐呀,这孩子和你妈妈长得真像!”

田姐一张一合的嘴像大盆浇在小火苗上的冰水,迅速地灭掉了何拉的猜想,她缓冲片刻。回给了田姐一个微笑,田姐就热情地拉住何拉的手:“过来,我们先把你家的肉装进箱子里,今天我们还要去城里,下午五点有直达河岩街的长途汽车。”

田姐是个急性子的人,从她的灵敏可以看得出来。她飞快地把何拉爸爸要的腊肉装进了何拉的箱子然后拍拍手又背上刚刚放在地上的蛇皮袋。何拉以为她们的行李就只有这么多,哪想田姐又拉着何拉走向了车站的角落,那里堆着三个鼓鼓的饲料口袋,白色的袋子上印着两只蓝色的猪。

田姐拍了拍何拉的脑袋:“你爸爸说你不喜欢说话,你真的是不说话呢!那你在这里看着我去买点晕车药!”

何拉看了一眼田姐:“田姐,我也晕车。”

田姐笑眯眯的:“我知道,我就是去给你买。”

何拉乖乖地点了点头,不过真是不知道田姐是带的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多东西!她目不转睛的守着行李,虽然还在熟悉的镇上,可何拉心里的警戒已经拉的笔直,每个老师都讲过出门的时候不能跟陌生人说话,不能吃陌生人的东西更不能随意跟着陌生人走。她一遍一遍在心里提醒自己,一定要守护好她的东西和田姐的东西。

晕车是何拉最不能克服和忍受的痛苦,家里爸爸妈妈哥哥都不晕车,只有她不知为什么就是晕的厉害。从镇上到县城两个小时的车程就让何拉精疲力竭,她软绵绵的靠在椅子上,脑中有千万个哪吒和孙悟空在打架。

田姐上车就开始睡觉,何拉痛苦的眯着眼睛希望田姐会醒过来,可她就是睡得香甜。受不了时何拉就掐自己,用躯体疼痛来转移注意力,当她把胳膊掐出血印时从镇子到县城的车终于开进了车站。田姐这个时候能感应一般睁开了眼睛,她揉了揉眼睛喊因为痛苦而紧闭着双眼的何拉:“到了。”

何拉面色苍白,她闭着眼睛点了点头。其他人都下车之后何拉才慢慢站起身来,要呕吐的感觉折磨着她。下了车的新鲜空气扑面而来,吹散了车上的汽油味和人多的臭味,何拉渐渐清醒过来。

田姐小小的身子钻进车肚子里放行李的地方,只见她身子钻进去又退出来,匍匐着的姿态和外婆家钻老鼠洞的花猫一模一样。

她飞快的扯出来所有的行李,将行李在地上堆成小山。何拉走到田姐旁边。田姐指着行李:“何拉,你帮我看着,我要把东西拖到对面去。”她指着正对面的站台:“我们就在那里坐去河岩街的车。”

何拉顺着田姐指得地方看,那里也像去其他地方一样是一个水泥的站台,一块高一点的水泥平面供等车的人摆放行李或者席地而坐。

在那块空地的左方竖着一块蓝色的牌子,牌子上写着一个省的名字,省的名字后面紧跟着河岩街三个字。何拉第一次在除了妈妈嘴里和自己想象里之外的地方见到这三个字,心里的欢快小溪一样叮叮咚咚。

开往河岩街的长途汽车四点半就到了,是卧铺车,红色的外壳。何拉第一次见到和乘坐到卧铺车,窄窄的刚好够躺下一个人的铺位上铺着一床蓝色格子的被子,不知道有没有清洗过,被子上有明显的痕迹。

田姐又用花猫钻老鼠洞的姿势把所有的行李塞进了车肚子,她在装行李之前指着车肚子上方的车窗对何拉说:“我放行李的时候你先上车,就在我指着的这个位置占位置。”中途有人下车何拉才明白田姐为什么指定要这个位置,因为她们的行李放在这下方,在别人下车取行李的时候不用下车就能看见有没有人拿错行李,省事很多。

上下铺的位置田姐让何拉睡得下床,因为下床更方便。万一何拉晕车要呕吐也好解决。

卧铺车并没有比坐着的长途车更好,何拉还是感觉里面臭味浓烈,这种怪怪的味道晕车的人才闻得出来。她拧着鼻子把车窗打开,汽车慢慢悠悠地驶过街头,路口的行人太多,汽车走的慢,县城的人说着何拉熟悉的方言在街道上来来往往。

车上的人都是去河岩街方向的,他们三三两两都是有着很多行李的中年人,那时候何拉不懂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中年人。后来何拉才知道,中年人才辛苦,他们不是自己愿意远走他乡去到言语不通的陌生地方卑微人下打工生存。他们是没有办法,为了生存为了他们身后的家庭,家里的长辈和孩子。

田姐有个正在上初二的女儿,她这一次回来就是看女儿顺便带些东西去河岩街的。田姐和丈夫在河沿街呆了很多年,对河岩街很熟悉。不过在去和沿街的路上何拉还不知道,也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她没有问田姐关于河岩街,故此她对河沿街的幻想多了一个长途车的行程。

车子开始走的时候何拉对见到爸爸妈妈的兴奋和亲眼看见河岩街的期待像春天的竹笋一样,势不可挡地占据了她全部的思维。

她一直睁着眼睛侧身看着窗外的景色,勾勒的河岩街在脑海中拉起卷帙浩繁的图像。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呢?让她如此魂牵梦萦了这么久。

只好在,她终于,可以亲眼见到了。

连续想了四个小时,九点钟长途车开进一个何拉不知道的陌生城市时她忍不住疲倦睡着了,汽车在她的睡梦里从国道上颠簸着过。

陌生城市铮亮的月光透过贴了防晒膜的车窗变成了墨色落在何拉的眼睫上,河岩街最后一次在何拉的梦中闪烁着迷幻的光芒。

半夜十二点汽车停下,司机在门口用方言吼着要上厕所的人赶紧起来去上厕所。

田姐从上床下来摇醒睡梦中的何拉问她要不要上厕所。何拉这个时候感觉到了自己的头晕,先前的睡梦里她就像漂浮在海洋上一般,浮浮沉沉不得安稳,还好在是睡梦中,所以坐车的感觉并不重。

但此刻田姐叫醒她,车厢里的混杂的汽油味脚臭味还有各种味道浓重的零食泡面味统统钻入鼻腔,像一根棍子在胃里加速搅动一样,何拉没来得及从睡梦的惺忪中清醒呕吐之感捷足先登。

她从睡铺上坐起来伸手捂住嘴巴对着田姐摇了摇头,田姐因为睡觉头发鸟窝一样耷拉在脑袋后边,见何拉不去她自己弯着身子从狭窄的过道里下车去了。

车上每个卧铺都配着一盏灯,灯是成年人巴掌大的长方形,在每个人脑袋躺的方向。可以自己打开和关闭也可以被驾驶员统一关闭和打开,先前驾驶员喊车上的人上厕所就统一把灯打开了,而现在车上人大都下去以后驾驶员关掉了所有的灯自己也走下车抽烟。

车子刚好停在服务站门口,服务站里高高的照明灯光芒从贴了防晒膜的车窗透进来,光芒已经变了颜色。何拉现在想要呕吐的感觉稍微弱了一些,于是她侧了身对着窗子观察外边的一切。因为黑夜所以她看见的都是模糊,来来往往的人从服务站走出来或者走进去,有些人蹲在离车不远的地方大口大口的吃着桶装方便面,另一些人则是两两对面指尖香烟雾气缭绕。

又有一辆车开了过来,车前灯的光使得站在空地的人都转移了地方。新来的车并排停在了何拉她们车的右方,彻彻底底地挡住了所有光芒的来源。刚刚停下的车尾部冒起一阵黑色的浓烟以后车上的人一哄而下。

何拉才压制下去的呕吐感因为车尾的黑色浓烟而重新涌上来。车子里基本上没什么人,有的也在睡梦中,那些下车去的人留得被子以千奇百怪的形状堆在床铺中间,模糊在这黑漆漆的夜色车厢中,有一番陌生的萧瑟之感。

何拉慢慢坐起来,整个过程中她都僵硬着脖子保持着脑袋的一动不动。过道上全都是垃圾,塑料袋子和床铺上的被子角落交互在一块,何拉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鞋子拎在手上踱步到了车门口,车门是半开合的,她就着两级过度驾驶位和后方车厢的阶梯蹲着身子穿鞋。

头还是晕晃晃的,眼睛前忽明忽暗,鼻间全是都是混合的臭味。穿好鞋子之后何拉快步跳下车,她小小的脑袋迅速左右游走扫描目的地,她需要一个无人无物切相对偏僻的角落。

在两辆小轿车之间何拉找到了她要找的地方,哪里灯光无法照射,车与车之间空隙着一段距离。

何拉笔直地走向那里,她的步子没有快的过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那妇女三步并作两步钻进空隙处蹲下就开始呕吐,她一边呕吐一边发出声音。肠胃都要从她的嘴里吐出来一样,呕吐物的腐烂臭味顺着空气飘荡,幽魂般袭击向何拉。

何拉立刻捂住自己的嘴转身背着那妇女蹲下来身子,肠胃里不多的消化物很快就被吐光。

何拉全身瑟缩,她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捂着头,因为难受而大汗淋漓。泪花也在呕吐的过程中溢满眼眶,竭力呕吐之后感觉稍微好了些,后背的中年妇女此时也已经吐过了,她很有经验的拿着带来的矿泉水漱口。

何拉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准备翻身回车上拿矿泉水漱漱口,蹲的时间不久,但因为是晕车而呕吐过了所以何拉只感觉眼前一片漆黑,她歪着脖子捂住自己的眼睛等着视力重新恢复。风从各个角落吹过来,吹进何拉汗湿的衣服,何拉不禁浑身激灵。

浑身的虚弱和贫血的头晕眼黑陪伴了何拉整个车程,在一次一次吐出苦胆水的时候何拉都会怀疑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到河岩街了。

所以当车上的人下车了一波又一波,驾驶员终于在前边吼道马上就到河岩街的时候。何拉的心里划拉过劫后余生的欣慰。

何拉费力地从床上撑起脑袋,看着外面又将要落山的太阳和陌生的城市。她变得恍惚,车辆行驶的路面,是不同于故乡的泥土道。这水泥地面平坦开阔,延伸而去的地方,是河岩街。

真的是河岩街。

驾驶员给出了确切抵达河岩街的时间之后何拉听见上铺的田姐在打电话,先打给她老公然后打给何拉爸爸。

田姐的声音透露着愉快:“快到了,三角马路下车,您在上班啊?”

“何拉妈妈来接?”

“好好好,我们在三角马路下车,还有一个小时就到了。”

接完电话之后田姐把头从上铺挂在边沿:“何拉,你妈妈来接我们,你还好吗?”

何拉面无血色一脸卡白,她像只瘦弱的生病小猫对着田姐微微笑了一下:“没事。”

只有一个小时就要到了,这个确定的时间比任何事物或者营养液都有效果,直接把何拉从浑身无力拯救了过来。

虽然还有晕车的难受但好的心情可以弥补这点不完美。何拉手脚并用收拾东西,虽然并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但她谨记着爸爸妈妈的教育,下车之前要好好检查自己的东西有没有丢下。

收拾完自己为数不多的东西之后何拉没有再躺下了,她靠着窗看着外边一闪而过的风景。除了宽敞的水泥路或者沥青柏油路之外两岸都是青山这件事情让何拉有点失望。

她以为,镇上以外的地方都没有青山的,哪不想这边的山还是连绵起伏。

路边也没有看见房屋,隧道倒是很多,隧道里的轰隆声很奇怪,但那轰隆声似乎会催发晕车,这也让何拉失望。

可无论失望怎样多,只要心里有希望存在所有的失望就会失去威慑力。何拉心里的希望太明媚和美好:她只有一个小时就可以看见爸爸妈妈哥哥了,她就要到达河沿街了。

河岩街河岩街河岩街,这三个字越发的像魔咒,衍生着何拉心里的欢愉,她此刻也不能想象河岩街是什么样的一个地方,该有多美好。

车子又蜿蜒了半小时后进了一个车站停了下来,这个车站很小,比何拉老家县城的车站还要小。车站里竖着的蓝色牌子甚至都缺少了角落,车子停在车站入口处。

驾驶员没有下车反倒是上来了一个手臂上别着红色徽章拿着本子的年轻女人。那女人扎着低马尾笑吟吟地跟驾驶员说话。她张着嘴巴发出声响,咕咕嘎嘎一阵。她说了什么,何拉硬是一个字也没听懂。

奇怪的是驾驶员,一路上他们嗓门儿都很大,此刻也不例外,声音很大。只是他的喉咙也许是被这个年轻的女人扼住了,出口的话和一匹装骡子的马同样,诡异难懂。

何拉听见驾驶员说话不由得探出脑袋认真听,可是她竟然也没有听懂。

年轻女人依旧笑吟吟的,她翘起兰花指用手上的本子在驾驶员面前挥了一挥之后踩着黑色的高跟鞋哒哒哒地走进车厢来,她一一扫过床铺然后记录着什么。

走到何拉边上,她还是笑吟吟的:“小朋友,你这么早就放假啦?”

这是何拉人生中第一次听见别人对她说普通话,她茫然地长大了嘴巴。

年轻女人以为何拉没有听清楚于是又重复了一遍,何拉下意识地啊了一声,用浓重的方言口音。

年轻女人很有耐性:“你现在就放假了啊?不是还没有放暑假吗?”

何拉不知道对方说什么,只好低下头置之不理。年轻女人轻轻哎呀了一声继续踩着高跟鞋检查后边的床铺了。

田姐又把脑袋从上床挂下来:“刚刚这个叫普通话,在河沿街的本地人跟我们外地人讲话都是讲普通话的。”

本地人外地人,河岩街到底是个多奇怪的地方呢?还有这种辨别人的称谓。

车子在车站停了二十分钟之后重新出发,驾驶员的心情变得很好,开了音乐跟着哼唱。

田姐也从上床下来坐在何拉的床上穿鞋。何拉愣愣地看着田姐穿鞋,心里回想着昨天上车时驾驶员喊了很多回的那句穿鞋到前边驾驶位和车厢交界处去穿,不要把过道踩脏。

她奇怪田姐的不遵守规则,转头一看发现几乎每个人都在床边穿鞋了。这些为人父母的中年男女沧桑的脸上挂着奇异的笑容,期待之中又是深深的疲倦,还有一些人脸上是恐惧和无奈。

后来何拉才知道,那些脸上掺和着疲倦和期待的是有过出门务工经历的人,而那些一脸恐惧的则是第一次出门的。

何拉也只好随众坐在床边穿鞋,这会儿晕车或者两天一夜没有吃东西的饥饿都退居在何拉的欢喜之后了。

妈妈打过来了电话作文还有多久才抵达,何拉听得出来妈妈也很开心,她的声音比平时大了很多分贝。

汽车驶过一条繁华的街,何拉趴在车窗上两只眼睛都闪烁着光芒。她瞧着路旁的高楼大厦,玻璃橱窗里亮晶晶的模特和蛋糕店橱窗里粉红的蛋糕以为自己沉睡在梦里。

街道边走过很多人,男人女人大人小孩。他们的衣服颜色那么的鲜艳。女人的头发不和老家那些随意捆在脑后的人一样,她们的头发黑的黄的各种颜色,长的直的各种款式。高跟鞋在她们脚下她们的身姿和仪态莲花一样灼灼盛开。

男人们的衣服也是干干净净的,上衣扎在裤子里,脚上的皮鞋油光发亮。小孩子们更是不得了,何拉看见他们手上大朵大朵粉色蓝色白色的棉花糖,奶油蛋糕举在他们手上,甜蜜的味道却好似在何拉的嘴里。

她看着他们精致美好的衣着和可口的食物,大大的笑容从嘴边扩开。

何拉有些颤粟地拉着自己的衣角,心在胸腔砰砰跳动,她问自己:这里就是河岩街吗?

她愿意相信,这里就是。

车子走走停停,等了很多红绿灯,转了很多路口,何拉已经心急如焚火烧火燎地期待下个路口车子就会停下来。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下车去感受车窗外的崭新世界。

这里好像没有灰尘,马路上的沥青平坦整齐,路边的绿化是白桦树,树木生长正盛,树脚下围成正方形的场地栽种着韭菜一样的小草,小草和树形成的正方形之外围着蓝白相间的护栏。

何拉最喜欢蓝色,看见这蓝白相间的护栏她更是渴望飞身出去,哪怕只是摸一摸也好。

车子又转了一个弯,何拉看见几个高中生样子的男生骑着自行车飞快的往前,她忍不住打开车窗尽力的探出头去看。

自行车!还有人骑着!新鲜的一切和何拉期待的一切都随着车子的前行扑入眼帘,何拉甚至都看不急就一闪而过。

她感觉自己现在好像站在空旷的高地,璀璨星辰,所有美好的一切都在这块空地上对她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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