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柳永
这首词是柳永的代表作。整首词哀婉凄凉,充满离情别绪,赤裸的向众人展示了他所想表达的情感。柳永的词偏市民化,基本都是由青楼,歌伎坊的女子传唱于民间。市民们大都喜欢听词意明朗清晰的曲子,不耐烦细细品味那深微音乐的内在美。这样赤裸大胆的情感表露,把听曲者的心紧紧抓住,深得人心。【注:参考《宋词小札》】
正如我们所知,宋朝的词作品达到了极高的水品,与唐朝的诗并成为中国文学艺术的瑰宝。词来源于民间,是一种音乐文学。柳永将其通俗化,使其融入民间。
柳永是婉约派的代表人物之一。早年常出入于歌楼舞馆,应科举屡试不中,直至仁宗景佑元年才中进士。柳永通晓音律,多为教坊乐工,歌伎填写歌词。
他由于仕途失意,一度流落为都市中的浪子,经常混迹于歌楼伎馆,对于生活在社会底层的歌伎和市民大众的生活、心态相当了解。他又经常应歌伎的约请作词,供歌伎在茶坊酒馆,勾栏瓦肆里为市民大众演唱。【注:参考《唐宋词三百首鉴赏辞典》】
柳永的词除了多表现世俗女性大胆而泼辣的爱情意识,还多方面展现了北宋繁华富裕的都市生活和丰富多彩的市井风情。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市列珠玑,户盈罗绮,尽豪奢。……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沉醉听萧鼓,吟赏烟霞。……”柳永的《望海潮》,展现了杭州壮丽,繁荣的景象。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湖上都飘着悠扬的歌声,美妙的丝竹声。达官贵人都泛舟湖上,赏景赏乐。人与景相互交融,唯美和谐。在如此民风开放,文化繁荣的时代,青楼,歌伎坊,成为文人墨客常去的地方,在那里,诞生了许多优美的词句,也产生了不少令人唏嘘的爱情故事。
从柳永看宋代歌伎现象宋朝经济发展快,文化繁荣,社会安定。百姓的人身权利比较自由。城市店铺林立,大街小巷热闹非凡。北宋时,有了夜市和晓市,开设了勾栏,酒肆,茶楼和说书,唱戏的,这些娱乐,文化等商业性消费市场,呈现一派繁荣昌盛之景,这就直接刺激和带动了娼伎业的发达。
文人墨客流连青楼在当时是一种普遍现象,也是一种社会风尚。不论是身世显赫的达官贵人,还是仕途失意,落魄的文人,不论是思想家,还是道学家,都曾与青楼楚馆里的佳人有过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纠葛。
也许青楼,歌伎坊给许多人留下的印象很不好,觉得那是纨绔子弟,风流公子才会去的地方。在那里得到的不过是一种思想上的放纵,一种身体上的放纵,谁又会将那种地方和一个“雅”字联系在一起呢?而那青楼女子,歌伎坊里的女子给人留下的印象就更是不好了。大家也许都觉得那是身份低贱,没文化,穷困潦倒的女子迫于生计去的地方。除了会唱两支曲儿,会跳两支舞,会些勾人的计量,再无其他。而鲜少人知道,许多歌舞伎也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比那闺阁千金,有过之而无不及。文人墨客时常流连于青楼,也基本是听曲填词,实在是一种雅兴。
我们知道,在许多达官贵人,文人墨客出席的宴会上,都会请来歌舞伎助兴。这是社交场合必不可缺的东西。
据史料记载,北宋钱惟演留守西京洛阳时,“每宴客,命厅籍分行划袜,步于莎上,传唱《踏莎行》。”【注:参考《宋稗类钞》卷四】苏轼在杭州时,在西湖之上设宴,当时“群伎毕集,有秀兰者后至,府僚怒其来迟......秀兰进退无据,子瞻乃作一曲,名《贺心凉令》。秀歌已侑觞,声容并妙,府僚大悦,剧饮而罢。”【注:参考《东坡逸事》】宴会上无歌舞不欢,没有歌舞反倒平添了几分失落感。
在宋朝,士大夫沉溺于声色,很少受到谴责,而若是有人无此嗜好,反倒会让他人觉得此人很奇怪。正是因为大多文人常行走于烟花柳巷,所写出的词多多少少都带有香艳,柔媚婉约的意味。而婉约派词人所写的词也更受大众喜爱。
歌伎是中国古代上层人物享受生活的一个华丽点缀。她们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即使她们自己有对生活的追求,有不容他人侵犯的尊严和品格,有美丽的容貌,有才华,也无法脱去贱籍。若是有幸能被达官贵人看中纳为妾室,在别人眼中也还是一个身份低微的歌伎,这个身份在纸上可以抹去,可在人的心中是抹不去的,依旧会遭受他人的歧视。因此,即使在宋朝这样民风开放,社会文化繁荣,歌伎现象盛行的时代,对歌伎身份的歧视,是依旧存在的。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须惜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从字面上解读,此诗是劝那座上宾不要浪费了青春年华,在自己宝贵的青春时光里,抓住自己的爱情,及时行乐,不要等老来后悔。这首歌词在中唐时期盛行,从歌伎坊留传至民间直至今日。弹唱此曲的歌女和听曲者之间一定有着千丝万缕,剪不断理还乱的绵绵情意。这样大胆的表露情意的词曲只有在青楼里,歌舞坊里,才能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
许多诗词都是在歌伎谱了曲后,变成婉转动人的曲子,一直悠扬的流传在民间,随着历史的长河,传到了今日。虽然我们已经无法听到最原始的曲调了,但这样唯美温婉的词句我们还能看到,已是万分荣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