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麦米兜兜
就在我父亲跟冷梅耳鬓厮磨的当下,我那有如战前先锋的舅舅终于找到了他的用武之地。
这个身材高大、嗓门高亢,形如土墙坯子一般的男人正以排山倒海之势,迈着大步,坚定地向我父亲家的场院奔袭而来。在他的身后,我的外祖父、外祖母、母亲还有一帮宗族亲戚排着长队紧随其后。他们散布在场院里。手里操着趁手的家伙什,上蹿下跳的,嘴里更是骂个不停歇,活像一锅被大火炒爆了外皮的苞米。
这也使我想到三国演义当中的许多情节。两军对战阵前,那些拿着长剑战戟的先锋们一声吼叫地震山摇,紧接着就是一阵磅薄大气的刀光剑影,人喊叫马撕鸣,两队人马各自向着对方的阵地渗透,最后间隙越来越小,直到扭打成一团,斗得面红耳赤、鲜血淋淋。
在过去恶劣的生存环境下,资源极其有限,为争抢有限的资源,人类已经有了斗争的意识。
有斗争就有力量的对比,有斗争就会产生输赢。对于输的一方来说,无论拥有什么都是一种错误。
从我很小的时候开始,母亲就反反复复给我絮叨一个故事。故事说的是有一户人家生了一个漂亮的女儿,长到十七八岁的时候嫁给了一个穷秀才并且还生了一个孩子。可是这女的后来偏偏让员外看上了,想讨来做小老婆。员外二话不说就打发了一帮子奴才去抢。后来,那女的果然就顺从了员外的意思。高高兴兴地做起了员外的小老婆。穷秀才见自己没有办法保护自己的老婆,最后气得跳河身亡。
这个故事带给我的信息量是巨大的。首先,穷秀才不应该娶那么漂亮的女子,更不应该打主意生什么儿子。他应该继续做好自己的穷秀才,努力看书力争中进士,中状元。其次,只有像员外一样有势力了,才能想要几个老婆就几个老婆,哪怕这个老婆曾经是别人的老婆也行,哪怕自己丑点也行。再者,人都是善变的,尤其漂亮的人。漂亮的女人今天可以因为爱情跟穷秀才生儿子,明天也可以因为金钱跟员外当小老婆。
我不知道母亲是不是也觉得当初逼婚我父亲不妥当,因此需要找些理由来安慰自己。但是,等到我有了独立的思考能力之后,尤其发现穷秀才和冷梅之间、女子和我父亲之间、员外和我母亲之间的巨大相似性之后,我更加理解了她编织这个故事的初衷了。
《春秋左传》有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眼下,我父亲作为有限的资源,正不可避免的遭受到这种斗争临近的威胁,顿时让把我父亲当成私物且大权在握的爷爷产生了一股从头到脚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