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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一次怀想

2024-12-09 来源:要发发知识网

当时是夏天,大概下午六七点的样子。火车驶入一个弯道,这使得整列车厢像一个臂弯,将拖起长长尾巴的夕阳,从西北高原两山之间的谷地揽进来。顿时,一条一条的亮光让车厢里生出许多暗角,也给空调吹出的冷气掺入丝丝暖意(我怕的不是冷,而是冲着骨头,一环套一环的寒气),一直活跃却只有借助光线才被我们看见的尘埃,一粒赶着一粒,在盲目的浮动。此时,如果你坐在暗处,目光里的冷暖都会跑出来。

夕阳穿过小女孩的刘海、脸庞和肩头,滑落在她们身旁的行李箱上。行李箱是在离终点站还要四十多分钟的时候,被小女孩从铺位下边拎出来的。在我注意到她们的时候,她们正双手扒着车窗,一棵、两棵、三棵的,清点跑向列车尾部的树。

看着她们,不由在心里把其中一个换成了我——虽然我没法追问和她们一般大的那个我,是不是喜欢像她们那样,拖着行李箱,往来于老家与她们爸妈所在的城市,但我可以想象,我一定喜欢拥有这样一只行李箱。

如果,这只行李箱除了装得下换洗衣物和假期作业,还能装点别的,比如像百宝箱那样,想啥来啥,一定会成为每一个远离母亲的孩子,睡觉时放在枕边的宝贝。

“你说我妈这会在干嘛?”一个问另一个。

“给你们做好吃的呢。”我说。小女孩转过身看我一眼,没表情也没说话。

想妈妈吗?我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想。”迟疑的语气像是她们也拿不定主意。然后,望着窗外,不再数树,也不再说话。

犹记得我妈当年回娘家的时候,太阳好像落得格外慢,而且有点异样——漫过瓦缝落在院子里的太阳,似乎泛着一种白。平常按时来去的太阳,那一天像被谁绑住手脚了,磨唧着不愿离开。我想知道这种印象来自哪里,可是,记忆除了丢给我这么一个背影,什么都说不出来。其实,那时候的母亲很少出门,能记得的分离差不多就是一年回几次娘家。

我忘记在那里看到的一篇文字,说丢下自己的孩子出来做月嫂或其他工作的母亲,每当夜深人静想孩子时,会偷偷流眼泪,有的还会自己打自己耳光。现实生活给人的无力感,有时真的像深渊。有的苦容易掩饰,也只能掩饰,可是这些被我们忽视的痛,戳着母亲的心。

在我的老家,爷爷那一辈的亲戚,他家儿媳妇在九十年代初离开家和两个孩子,外出打工,至今没回来。有一年春节,我和母亲去看这位伯父,怎么说呢,一进院就是那种可以想见的酸楚。两个孙子的吃喝拉撒都是伯父在料理。孩子从两三岁长到七八岁了,老二智力稍有缺陷,是个鼻涕虫。我妈问伯父,他们的妈妈还没有消息吗?站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老大,听到这话悄悄抹起了眼泪。

我不知道在大人面前哭泣的孩子,如何一边期盼母亲,一边长大。但我知道,父爱或母爱的缺席,给孩子留下的伤痕会尾随一生。或许,这是一个连生活都不能怪罪的命题。我也只是偶尔想起孩子眼里的凄苦与孤独时,希望返乡的高峰早点到来。但愿,你在梦里落脚的村庄,就是明天重回的故乡。

如果,村里的广场上,跳广场舞的小媳妇多起来,是不是越来越多的母亲,就会在回乡的路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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