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汶川地震那年那些事

2024-12-20 来源:要发发知识网

我所在的小镇,叫街子。

街子在青城山附近,旁边有两座寺庙。一座叫普照寺,是个尼姑庵,一座叫古寺,是个寺院。每年最热闹的就是庙会,人们走在泥泞的小路上,空气中弥漫着带着点焦甜味的玉米香,这样带着点焦糊的玉米棒子,就是当时街子人心中最美好的味道。

街道不多,主要就是新街和老街,老街上是祖传的药铺理发店和杀猪匠,人们都住在新街,有什么事都往老街走。老街像是一个老祖父,人人都畏惧它,却离不开它,也尊敬它。

在老街的背后,是哺育了街子人百年的味江河,最早的街子依河而生,一条独街自称横渠镇,周边小镇每逢3,6,9便来此赶集。糖葫芦串在一片漆黑的人头潮中遄动着,小孩的眼睛愣愣地随着雀跃的葫芦移动,心性也不坚定,又看向了边上老头木柜子上的凉糕,白玉似的透亮,一勺黄糖浇上去,那可真是金镶玉也换不来。

逢夏日,人们便爱到河中取凉,而味江河,也每年固定取走几条性命。在街子往南边,有一对石包,叫做龙包,质地坚硬,正是火山岩。街子有一瓢葫诗人,叫唐求,其人擅诗,三四日一句,一月便可成一诗,也不留下给后人成册,胡乱塞到酒葫芦里,掷入味江,随波而去。可就是这样随意而行的人,在面对龙包成型时,也留下了这样的诗句。

恰似有龙深处卧,被人惊起黑云生。

可以想象,正骑着青牛的他,忽地天摇地动,风云变色,天边一朵黑云激起,靠近一看,一对石包正在水中成型。大自然的力量,连这样懒散的心灵也能震撼,赐予了唐求这样的诗句。

龙包周围是街子最深的碧潭,此处最为风光,不论在岸上在水中,看向何处都是令人念念不忘的小景。不震撼,却叫人移不开目光。本地人最爱在这里游泳,加上水有数尺深,也是青年人显示胆量的地方。

可是这龙腾起的地方,岂是用来嬉戏的。

火山活动在龙包附近形成了极多的气孔,龙包之下暗流涌起,有些地下河水甚至通向十几里外的他乡之河。这卧龙之处,每年也会夺去几条性命。偶有几年无人因戏水而亡,到年末了,却有人轻生,填补了这祭祀似的空缺。

这些说来是玄说了,但此地摄人,却是真的。

龙包上至今留着地基,那是曾经街子的地主,想要在龙包上修个宅院,有风水先生说这里是龙脉所在。可是地主几修几败,每次都被洪水冲走,家业也因此而败,成为乡里的笑柄。

说起来,这味江的名字,也是有来头的。

并不知年号,也不知是哪路军队,只知道应该是悍马抹刀的匈奴,即将在此决战。领头的在出发前从可汗那得了三坛御酒,他为了激励士气,将御酒从上游倒下,与三军共饮,传说那香味至今都未散去。

可以想象,那粗犷的汉子,将三坛酒碎在碧如明镜的河水中,杯子显得太娇弱,他们揭了自己的皮帽就在江中舀水来喝。三坛酒能有多少?万人的军队,如云的马匹,脸上却都涨得通红,举起弯刀高喊万岁,那喊声直飘到未来,直到现在。

我记得小时候写作文常写这个题材,觉得那些脏兮兮的家伙,喝这脏兮兮的河水,还能振奋起来,真是奇怪。

读过了小学,我就到附近的县城读初中,再也没写过味江河了,却被老师要求写我从来没看到过的府南河。抄了几句作文书上的句子,却也得了高分。有次要求写家乡,我写了那同饮味江的故事,却被批感情太假。

我抬头,看着亘古的月光,忽然明白那些浑身是伤的汉子们,在江水中淌游着,洗尽了身上的血和泥,也和现代的我们似的,在河里打着水仗,唱着家乡的歌。

原来我们在水中,都是在思念着自己熟悉的东西,那御赐的酒,驱暑的凉,并不重要。我们都褪去衣物,仅仅是个人,在水波中同化,没有距离,穿越古今。

读到初三,学校开建设了游泳池,五一二那天我们第二节课正是游泳课,我们在无聊的物理课上呆呆地看着黑板,时不时提了提在校裤里面的泳裤。

后桌的同学看了看表,兴奋地说还有五分钟下课,教室里顿时躁动了起来,我的凳子也剧烈地晃动着。我心想,你激动就激动,干嘛踹我凳子,转身正想理论,却看到后桌那家伙也跟他的后桌理论着。

再回头,老师的面色凝重,对着我们一挥手。

“快走,是地震。”

老师在门口数着同学们出去,等教室里空了,才离开。

我冲出教室门,看着五层楼高的教学楼剧烈地摇晃着,贴在墙面上的瓷砖咔咔地往下落着,几十面玻璃窗疯狂地抖动着,发出渗人的沙沙声。

我在阶梯上呆立了一下,浑身鸡皮疙瘩硬硬地挺起。

这就是大自然啊。

那坐在青牛上的唐求,似乎从古赶来,与我附体,苍老的声音在我耳边吟起那首唯有两句的诗。

恰似有龙深处卧,被人惊起黑云生。

这世界的土地里啊,是不是也深深地住着一头巨兽,我们安逸的生活只是他无意识的恩赐,有一天他忽然醒来,看到如此的人类,会怎样呢?

好友从身后跑来,拍了我一下,我一下从思绪中惊醒,面前一块瓷砖掉落,似乎紧紧贴着我的鼻尖。我再次打了一个冷战,匆忙逃窜,将这一瞬间的思绪抛在脑后。

我们集中在学校操场上,一千多人聚在一起,好像是开会一样,平时被冷落的地理老师身边聚满了人,地中海发型的老师春风得意地讲述着地震的成因,分析着地震源在哪。

更多的人惶惶然地坐在草地上,不知道做什么,我心里还惦记着游泳课,同班一个去过寝室楼的人冷哼一声,说游泳池裂了一道缝,水全灌了进去。

我呆了呆,好像失去了什么,更加沉默了起来。

学校里有一个班的教师配备是最好的,私底下我们都叫他们是精品班,平日里不相往来。这时靠了过来,欠兮兮的说班里有个家伙,老师说不要动,就真的没动,全班都跑了,这家伙就站在教室最里面,被掉下来的石块砸晕了。

后来这哥们是全校唯一一个受伤人员。

随着天色渐渐暗了起来,身边同学们都被父母接走,我们的班主任也匆匆赶来,她哭丧着脸说自己的孩子还在幼儿园里,没人去接,老公正在路上。

看着我们询问的眼光,她更加沮丧地说。

“我是班主任啊,孩子在幼儿园有老师看着,我就要来看你们啊。”

班里几个女生一下就哭了出来,围上去抱住班主任,班主任也流着泪,总之哭作了一团。

我看着身边各种各样的相逢与期盼,没被接走的人心里更加地焦急了起来,好像自己被这个世界抛弃了,巨大的操场渐渐空了起来,像是电影里的广镜头,大大的暗色调里有一个亮色的自己,孤独,亮眼。

没被接走的孩子们都开始思考父母为什么没来接自己,人一旦开始担心亲人,总是会往坏的方向想,有的孩子就开始大声哭了起来,质问老师自己的父母是不是在地震中身亡了。

也难怪,见识到这样的伟力,有什么是不能摧毁的呢?感情又不是盾牌护罩,可以保护人免难。

听到这些哭声,我也开始想念自己的父母,心想他们是不是也在保护自己的学生?一想到这里,我心里就释然了,这也是他们的职责所在嘛,迟点来接我也行。随即又想到了爷爷奶奶,心想他们喜欢在街边聊天,要是地震了第一时间就可以冲到空旷的街道中去,安全的很。

我又想到了叔叔阿姨外公外婆,一连串的人想了下来,好像自己是最值得担心的,忽然放心了下来。

正迷迷糊糊地想着,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是小叔来接我了,他让我把街子几个在崇州读书的孩子都找到,他在校门口停车等我。我就四处找那些常常一同读书的人,大约半小时后都找到了,小叔就出发带我们回家了。

一路上小叔跟我们讲着,街子没什么大事,就是一些房子塌了,但是没什么人受伤,我们的亲人们都很安全。就是街子新修的泡椒火锅时运不济,全塌了,厨师在厨房里正准备,忽然就被一堆石头木料笼罩,吓得不轻,估计以后都不会再碰与泡椒相关的东西了。

大家齐齐地哦了一声,心想一个不吃辣的四川人,肯定会变异。

小叔送我们到新街上,就自己走了,我们都踏上了回家的道路。

事实上我以为我会看到一片沮丧的场景,人们恐惧地依偎在一起,眼神灰暗,不停地诉说着灾难的可怕,感叹着大自然的威力。

可是我特么看到的是什么玩意!

一帮人在街道空地里支起了帐篷,儿童快乐的追逐声在四周响起,空气中迷茫着豆瓣的香味,几个家庭妇女抱怨着没电了必须要把珍藏的鱼料全部吃掉。

而我父母跟爷爷奶奶在门前思考着要不要进去抢救一下电脑,那屋里值钱的也就这点的东西了。经过几秒的思考,他们决定带我到学校去,因为进去有可能会有余震。

在去学校的路上,我妈给我讲述了街子的伤亡情况,恩……没有伤亡,只有一个人在茶馆里打麻将,第一次地震时她直接跑了出来,到街道上反应过来自己钱包没带,又冲进去拿钱包,结果余震了,被砸了个头破血流,乐呵呵地跑了出来,怀里抱着钱包。

我心里想着能不能把这个和学校里那哥们联系起来,努力了一下,就放弃了。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太欢乐了,这一切都太欢乐了。

到了学校,教师们在学校的停车棚搭好了临时的住处,他们在支撑的铁柱上蒙了塑料棚布防风,有人打起了强光手电筒,他们不知从哪拾叨了一幅扑克牌,十几个人民教师开心地斗起了地主。

“车棚又不怕地震!”

伴随着地住阶级的崛起与陨落,我度过了地震的第一个雨夜。

第二天一早,我起床第一个想法是,家里的电脑会不会就此挂掉,当天的雨实在是太大了,就像是棚顶有七百个穿着高跟鞋的悍妇在蹬脚吵架,与斗地主的声音势如水火,让人害怕棚顶会不会被这声音刺穿,直接砸到我们耳边。

这个担忧被泡面的香味冲散了,我爹从小卖部抱出了不少桶装泡面,几十个人各自挑选了自己喜欢的味道果腹。果腹之后,他们不知道在哪扒拉了一个很大的显示屏,还迁来了信号线,我们这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震源是汶川,那里的一切,并不欢乐。

学校陷入地下,建筑物在人们午睡时倒塌,妻离子散,震后的大雨让废墟中的幸存者生还几率更低了。军队警察迅速地赶往汶川,挖掘废墟,男子汉们自发地参与救援,有人从当天三点忙到第二天五点,被人叫去休息,一躺下就再也没有醒来。每一瓶水都被推来让去,人人都希望物资用在最应该用的地方。

我们看着新闻里播报的灾难,看着自己手里的泡面桶,闻着香精带来的香味,脸上烧烧的。

我们为自己的安稳羞愧,哪怕那些人的灾难并不是我们造成的。

当时就有几个人出发前往汶川县城,路已经断了,不断地发生塌方,在一片诅咒中,第一批人出发了,他们带上了一些物资和帐篷。

第二批人前往都江堰,那里也是重灾区,更近,路是通的,当地的超市把仓库打开,为人们免费提供水和食物,人们主动留下了钱,老板都推还回去。

也有人卖东西卖得比平日里更贵,油布是最紧缺的资源,要打临时住处,这是最方便理想的资源。有人就哄抬物价,后来一些社会人士去买,他也卖高价,社会人士以他发国难财为理由,捅了他几刀,扬长而去。

事后他报案,没人为他证实。

第三天,救助来了,在学校外迅速地搭好了一片帐篷,学校食堂里散发着食物的香味,人们端着盆子,等待着那一口饭果腹。

最开始的分配很混乱,人们都争执于一勺的肉是多是少,是廋是肥,有人积怨之下,约在隐秘的地方打架,通过拳头来判断输赢。

第四天人们发现,每次吃完之后,还剩很多饭菜,根本用不着抢,很快帐篷里流传起了一首歌

“XXX好,XXX好,XXX给我们发牙膏。”

“还有回锅肉。”

我每天看着新闻,坐在操场上望着天,似乎学业离我远去了,我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成天浑浑噩噩的。

这一天,帐篷里空荡荡的。

因为有传言说,紫平铺水坝有裂缝,可能会塌掉。

我妈二话没说,就拉我上山了。紫平铺水坝一旦塌掉,整个四川平原都会被淹掉,所以人们都带上了简单的食物,投奔几年都难得去一次的山里亲戚家。

后来紫平铺在部队的抢救下,平安无事,那些懒于逃难的人就开始嘲笑那些积极避难的人,好像自己早就知道百里之外的紫平铺会安然无恙。

去过山上的人只是冷冷笑着,不反驳。

后来我看电影2012,忽然想到,要是紫平铺真的出事了,恐怕和电影里也差不了多少,汹涌的水会带无差别地带走任何人,携带着他们直到动能枯竭。

原来灭世的灾难离我如此之近,我竟然毫无知觉,一只手被母亲拉着,一只手玩着手机。

那天之后,母亲带着我去了都江堰,之前她不许我去,我还不理解。

后来去了才知道,都江堰的情况有多糟糕。

现在想起来,那真是母亲对我的保护,要是我早一天过去,那遍地的尸体,熏天的尸体味道,歪斜的头颅,扭曲的肢体,便会在我的人生中永远烙印,那些在灾难中不幸的人会永远萦绕在我梦中,它们会警告我,幸福与灾难,也许只差一顿午觉。

也许是幸运,也许是不幸,我去的时候,一切都已恢复秩序。哄抢物资的被抓了起来,地面只有血迹,没有尸体。

医院里还残留着些许灾难的气息,遍地都是眯着眼嗮太阳的病人,他们已经包扎完好,静静地和家人聊着天。

医院有的地方裂成了两半,说有的医生在地震时正在分娩,护士全跑了,医生则坚持到了孩子出生。后来那孩子叫震生,身体健康。

母亲看情况并不太糟糕,就带着我四处转悠,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我们往南桥方向走去,遇到一家书店正在搬走,我们便帮他们搬家。

两小时后,书籍全部装车完毕,店主人说送我一套书,我摇了摇头,眼睛看着一本青少年百科。

店主人哈哈大笑,把书塞到我手里,启动了车子,朝着路的另一边驶去。

走几步就是南桥,桥很牢固,只有一些瓦片掉落,但出于安全考虑,于是桥被封了起来。

我远远地看着奔腾的宝瓶水,忽然想起了味江河的故事。

那些嘶鸣的战马,狂欢的男人们,好像在浪头出现,他们踏着浪,奔向远方。

他们的战斗胜利了吗?我的祖先会不会是他们俘虏中的一员,看着自己的妻子被匈奴凌辱?

或许没有被屠杀,就已经是幸运了吧。

匈奴人的豪情壮志,对于四川安逸的居民而言,恐怕是极大的灾难吧,恐怖过地震暴雨,切身之痛。

我们这些劫后余生的人,又该做什么呢?

我呆呆地看着这水啊,它如此地快,有力,灌溉了整个四川平原,养育了我的祖先、爱人,与仇人。

灾难迅速地过去了,我又投入到了学习之中,初三回到家乡就读,遇到了一个帮助假设家乡的北方人。

他姓雷,我们几个小孩都叫他雷叔叔。

雷叔叔声音嗡嗡的,很有磁性,脸方方的,老是掏出手机看女儿的照片,憨憨地笑着。

他们要帮忙造一个临时宿舍,并检查学校的建筑质量还能不能继续使用,同时进行建筑的修复。

他们很忙很苦,在两个月的时间内就做完了这一切,有时半夜都还看到工地的灯光通明。

期间发生了一些小意外,是在另一个乡镇。

河北的援建队帮助一个村子灾后重建,他们拿出自己带来的面粉做着馒头吃的时候,当地的村民吃着回锅肉蹲在工地前,笑嘻嘻地看着他们。

他们吃着没味道的白面馒头,在吃着肉的被帮助人的注视下,默默地干活。

工地头头每次吃饭都会看着那些看戏似的看着自己的村民,使劲咬着馒头。

有一天他把馒头一摔,带着自己的队伍回河北了。

我跟雷叔叔谈起这件事,雷叔叔苦笑着说。

“我们平时吃的还没你们灾民好啊,这哪是援建……好歹我们还能吃到你们食堂的伙食,他们……”

雷叔叔嚼了一下白米饭,眼睛看向远处的山峰。

“什么都得不到啊,援建什么都得不到啊……”

这一切都搞定了之后,雷叔叔要走了,走的那天他喝多了,跟两个熟悉的女教师搂着肩膀照了一张相,哭着和我们几个小孩告别。

“叔叔的会想你们的,以后会经常给你们打电话的。”

他擦着眼泪走了,一个小妹妹别过头去,厌恶地说。

“大色狼。”

单纯的北方人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四川人在接自己电话时为什么话那么少,可是几次之后,他也再没有打电话过来。

后来我读了县里的高中,很久才回一次家,每次回家都会看到很大的变化。

沿河的玉米田被迅速除掉,做成了河边走道。对门山上的回龙寺被废掉,沿河建了山间走道。泥巴路铺上了青石板路,门前做了古化处理。周围田地里的庄家荒芜了,房地产项目拔地而起,清澈的味江水变得浑浊,鱼虾渐渐消失,好像是再深的地方在修建一个高级住宅区。

每次回家我都好像是在旅游一样,熟悉的理发店药店纷纷倒闭,老街成了一个贩卖全国都有的特产的地方,充斥着浮华的叫卖。赶集被限制到一个小角落里,苟延残喘一般,再也没有那么热闹。

我抬头望着,找不到那雀跃着的冰糖葫芦。

走啊走啊,原来那个大叔头发已经花白,成了老头,他坐在石板边,挺直了腰板,糖葫芦在烈日的照耀下也不那么诱人了。

他浑浊的眼神看着街子银杏广场上唯一幸存的四颗大银杏树,传说那是唐求种下的,树龄千年,是街子文化的根基。

我站在他身边,听到唐求祠堂里传来的麻将声,忽然湿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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